走,回武汉去。
武汉香雪海一家结束了51天的广州之旅,踏上了回家的高铁。
“从年前开始,每天都有人来,现在还有110多个湖北人。”自1月29日起,位于广州番禺钟村街的城市易酒店被列为全市22家湖北人定点接待酒店之一。与广州类似,湛江、深圳、江门等地也相继公布了接待湖北游客的定点饭店。湖北人回不去,留在广东。
不,很多人在这里住了50多天。在漫长而痛苦的逗留之后,他们逐渐学会了坦然面对这段经历,尽快适应广州湿热的天气。
回家,回到湖北,他们期待着,数着他们归来的日子。
回武汉的日子定了!
“你要走了吗?你要回去吗?”
“对,回武汉。”
3月11日凌晨,广州番禺城市易酒店5楼,电梯口外第一间房被围得水泄不通。武汉人香雪一边把锅碗瓢盆收拾好交给快递员,一边不厌其烦地回答湖北老乡的问题。
从1月20日开始,香雪海和他的堂弟,两个家庭8口人,滞留在广州已经超过51天。最后,在拘留的第52天上午10点,两家人登上了从广州经武汉到北京的高速列车G66,回家了。
今年春节前,香雪海和表哥两家人约好了一起出去旅游过春节,不料却因为疫情留在了广州。1月20日到达广州的当晚,香雪和丈夫带着母亲和8岁的孩子来到长隆看马戏。没有时间去参观更多的地方,所以景区关闭了。按照计划,香雪海一行8人将从广州乘高铁到阳江,再从阳江到海陵岛,正月初六返回武汉...然而,此行最终因为疫情而搁浅。
“你来了,就安全了。”2月1日,香雪海在番禺钟村社区工作人员的安排下,被转移到指定酒店——城市易酒店,开始隔离生活14天。
隔离很快结束,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家。这段时间,香雪海加入了一些“湖北人出国”互助组,都是滞留在外地的湖北人。最近有很多人被自己以“42”开头的身份证号所困扰,还有人因为是湖北人,无处可去,被酒店拒之门外。
香雪海觉得,和群友相比,他是幸运的,因为他“没有因为是湖北人而被歧视。”一旦隔离期结束,一家人可以自由进出酒店。
“收容所医院都关门了。我们可以回家了吗?”香雪海每天都在不停地刷手机,盯着武汉的新闻,看着新增病例数不断下降,自己所在的小区多日无新增病例,于是开始到处打听“回汉攻略”。在湖北人民互助小组,一群朋友不停地分享如何回汉的过程和所需手续,香雪也开始相应准备。
根据武汉市2月10日发布的通知,武昌、洪山、黄陂等区相继发布《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间归国境外人员审核流程公告》,开启了回国办理手续。
“出来了,进去了就能回去。”说到回汉的手续,香雪总结道。这几天,她拿到了三证:隔离证、健康证、回国申请表。在广州钟村街道拿到前两个证后,就可以填写回汉人员申请表,寄回武汉所在社区。社区报区防疫指挥部批准后,就可以拿着证明回家了。
手续齐全。交通问题怎么解决?自武汉关闭以来,所有列车都经过武汉展飞。“我们先买去长沙的票吧。”最终,香雪海决定参考群友“曲线回汉”的策略,先去长沙,再想办法进入武汉。到了武汉后,和社区工作人员对接就可以回家了。
担心老父亲,我慌了!
香雪海的家人已经离开,但仍有数百名湖北人滞留在城市易酒店。
城市便捷酒店的经理顾回忆说,起初,酒店并没有拒绝湖北客人。1月29日,广州公布了22家定点接待酒店名单,番禺城市易酒店榜上有名。很多湖北客人陆续来了。“从年前开始,每天都有人来,现在还有110多个湖北人。”
2月20日之前,酒店五楼是全封闭的,每天都会有工作人员去酒店给旅客量体温。最近酒店已经停业两周,客人逐渐可以自由出入。但是住在酒店六楼走廊尽头的黄小立和她的女儿已经很多天没有出过酒店大门了。
这对母女于2月11日入住这家酒店。1月16日,黄小立带着女儿从武汉转机到广州,与远在马来西亚的丈夫团聚。在回到中国之前,黄小立总是很担心。她听说过很多酒店不收湖北人。落地后,她向机场保安求助,终于打听到了番禺方便的酒店可以入住。
“社区医生给我们量了体温,问了我们的行程,让我们住6楼。后来才知道,住在5楼的人都被隔离了。”黄小立情绪激动。
“150元一天的住宿费还是太贵了。”黄小立20多年前就被解雇了。她一直在黄冈打零工,回不了家,经济来源断绝。她女儿今年大学毕业。她原本打算探亲后回家考驾照。她年初就开始找工作了,现在一直拖着。
和大多数乘客一样,黄小立只能通过叫外卖来解决吃饭问题。为了省钱,她把酒店提供的早餐分成两餐,晚餐叫外卖。在广州呆了一个多月,黄小立还是不习惯这里的食物。“我们一般都买面粉面条,这样能填饱肚子。”
没事的时候,黄小立会和她的老乡们聊天。楼下住着一位70岁的老妇人,她是黄冈人。两家人同意一起回湖北,但是黄小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怎么回去。
黄小立每天都给家乡的社区、总指挥部和交通部打电话,这与武汉方面提前公布回汉进程不同。社区已经推迟同意黄小立的回归。
如今,黄小立最关心的是家中80岁的父亲。她每天都给家里打电话,但已经有近两个月没见到父亲的面了。她父亲行动不便,家里只剩下妹妹照顾。黄小立仍然不放心。“我这辈子从没离开过黄冈这么久。我非常想念他。”
女儿不想回去,已经习惯了!
广州的南归渐至,沉闷空的空气让住在酒店的湖北人不得不打开门窗透透气。
他召开了一次视频会议。他的妻子王先生在武汉的一所大学工作,正在屏幕前给学生们上网络课。和滞留在这里的湖北游客一样,如今,这对武汉夫妇也渐渐习惯了现在的生活。
与一个月前相比,他们平静多了。1月21日,他们开车去广州旅游,无奈只能留在这里。起初,我无法适应每天住酒店,所以我想“逃离”到我的家乡。1月28日,大和夫妇商量,“武汉回不去,我回河南。”然后他们打算开车离开广州。
谁知,车刚开到英德,大和就被叫了回来。小区的人打电话来问为什么擅自离开酒店。10分钟后,中村派出所再次打电话给大和,要求其立即返回,否则将被高速拦截。“我们当时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立即掉头返回。”
那天,是夫妻俩第一次去派出所。民警详细记录了他们一家三口的行程,回到酒店时已经是晚上了。
“你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就该想想怎么在这里生活。”隔离解除后,大和夫妇买了电脑,支起简易书桌,从网上买了课本,在阳台上开了一间空房作为女儿的书房。平时一家人在酒店房间工作学习,周末开车去广州各个景点。
“白云山二沙岛宝墨园...我们都去了那里。”他很遗憾以前从未对武汉以外的其他城市如此熟悉。这几天他开广州大道,买东西去天河。
武汉人会被歧视吗?大和回答说在广州没感觉。在宝模园参观时,工作人员看到大和开的鄂A牌照车后前来询问。但大和出示随身携带的隔离释放证明时,工作人员顺利放行。
大和的办公桌上,整齐地放着盖好章的回汉申请表。这是大河一家回家的通行证。
你什么时候回武汉?何家的态度就不同了。“大人们渴望回去工作,但孩子们仍想留在广州。她喜欢这里。”
“我们给广州人民带来了麻烦,但每个人都为我们做了这么多。”说起这几天被照顾的隔离生活,王先生用“无微不至”来形容。作为第一个进入指定酒店的家庭,酒店免除了隔离期间的住宿费,给了他们一个稍微大一点的空房间。街道工作人员送来了水桶、锅、毛巾等生活物资和中村特产花生。在元宵节,他们也吃汤圆。
总会遇到好人,暖暖!
中午,酒店五楼的角落里响起了二胡声。同一栋楼的住户都知道,他们已经到了练琴的年龄了。
老易,湖北随州人,曾是村里文工团的一员。当他来广州看儿子时,他没有忘记带上陪伴了他多年的胡琴。到广州后,老易起初住在儿子家。一周前,家里人不够。老易回不了湖北老家,只好和妻子住在宾馆里。
“流浪歌曲。最近他总是弹这个曲子。”陈阿姨看着老伴叹了口气,“这不像流浪。”
56岁的王胜汉在广东经商33年,说着一口流利的粤语。他已经20年没回武汉了。这个春节应该是他回家的时候了。“生意失败了,想着家里还有亲戚,就回武汉吧。”
春节前,王圣涵从东莞来到广州。他原本打算去中村找几个老朋友拿点路费,然后从南站坐车回家。谁知,一不小心,钱包和手机丢了,遇到疫情,王圣涵就成了“流浪汉”。
王圣翰在广州开始了流浪生活,最后搬进了这家湖北酒店。
每天早上,王圣涵都起得很早。他下楼去拿粥和馒头。他早上喝米汤,中午吃馒头。
偶尔会有好心人来帮忙交房租,给王圣涵带一顿饭。
这几天,王圣涵经历了流落街头的寒意,却也感受到了城市的温暖。总结这次流浪之旅,他说:“我只是总会遇到好人。”
在王圣涵的房间里,除了一套衣服,其他的都来自别人的捐赠。“口罩是钟村街道办文主任给的。烟是那天楼上的村民留下的。衣服是一个服装店老板给我的……”
采访中,王圣涵总是一遍遍盘算着自己回武汉的计划,有时还会念叨曾经帮助过他的人。他说等他回武汉找家人定居,一定回来感谢他。“北京路派出所有一位警号为‘20045’的先生。他说帮不了我多少,但给了我100块钱。”
听说王胜汉的事,酒店里一个小伙子给他留了100块钱。王圣翰没有拒绝,而是追出房间问:“你叫什么名字?”
(香雪、黄小立、陈圣涵、老易、何达均为化名)